记者:那是您做设计的真正开始?
何镜堂:对。而且一发不可收。成果、荣誉很多。当然,这些成果都是属于团队的。
1989年,学校提升我为副院长,我当时说,我肯定会全力以赴,但不能脱产。1992年我又当了院长,直到现在,我没脱产过一天。
不怕失败 46%中标率属“世界高手”
记者:上海世博会园区总规划师吴志强最近感慨,说您“很了不起,是英雄!”很多人功成名就之后越来越保守,不参与竞争。可您71岁了,还在不停地参加竞赛投标。您不怕失败、丢面子?
何镜堂:呵呵,我跟你讲,我也有思想斗争过程!开始我想,我什么都有了,吃的住的,国家给的都很好。建筑投标时,去当当评委,吃住都好,心情好多说几句,说完就走了。但我做不到,因为我还是有追求,还是要搞出好作品来。
我60岁当选院士,当时也准备很快就退。结果那时碰到教育事业大发展,很多大学要新、扩建校园。我很感兴趣,组织力量参加。浙江大学设计方案中标了。我很受鼓舞,觉得整个社会在推着你往前走,你不走,就太对不起社会了。
记者:我们看到一个数据:2003年您中标率是46%——也就是说,您在当年的竞标中有54%失败了?
何镜堂:哈哈,哪有常胜将军?我坚持不懈地投标,既出成果又出人才。我几十个研究生,如果不参与设计,光给他们看书,他们能提高吗?
记者:在内行看来,46%的中标率是不是已经很高了?
何镜堂:非常高。你想想,我们的对手全是“甲级队”,好多“世界高手”啊。世界足球比赛你十年拿一次冠军,绝对是强队了!
记者:我们查阅了大量资料,发现您所说的“世界高手”总是喜欢到中国来竞争,可您怎么很少到国外去竞争呢?
何镜堂:哈哈,很理解这种想法与愿望。但说实话,国外很少搞竞标,有竞标也不请中国参加,大型项目他们自己搞。况且,现在国外也没有很多工程了,因为中国的工程占了世界一半以上。所以外国人也积极参与中国建筑的设计,我们在国内竞标就相当于参与国际竞争!
辛辣批评 央视“大裤衩”不合国情
记者:前几天看到一份资料,说您最近批评有些标志性建筑不顾国情,甚至批评了央视新大楼——民间俗称的“大裤衩”?
何镜堂:一个好的建筑自然会成为一个标志,好的标志性建筑肯定是精品。
但现在有个错误的导向,认为设计好的标准就是“好看”,把建筑设计看成一种外表、立面的创作。更有甚者,认为设计越“怪”越是创新!我认为对建筑应该全面理解,创作的目的,应当是创造最适宜生活、工作的空间环境,给人精神享受。离开这些只追求某一方面是不对的!
这种导向也不光表现在建筑界,市场经济大气候下,有些领导也急功近利,追求表面的东西。
央视新大楼还没盖好,好多人问我的看法。我说,盖起来再让大家来检验,不要贸然下结论;但从设计方面来说,我不赞成它的方案。我肯定这个“大裤衩”有创意,是大师作品,但我认为,根据它的功能需要,没必要这样,目前这样的造型,要多花很多钱。它的造型是斜的,你要它不倒,一是要拉住它,二要用很多特殊材料。
从国情来讲,投太多没必要投的钱给一个建筑,不太合适。其他国家也不会这样做。加上北京是地震区,这也有点危险。作为一个国家媒体中心,若能跟中国文化结合起来更好。
强调创新 “大路货”没有生命
记者:您很强调团队合作。其实,这也是社会普遍看重的一种素质。您对学生是怎么要求的?
何镜堂:道理很简单:一个建筑,不仅有设计,还有施工、水、电、空调等,必须靠团队作战。
当然,我对学生还非常强调一点:创新!现在社会有个很不好的现象,喜欢生产“大路货”,没有生命。我认为一个好的创作必须有创新。建筑设计的创新理念怎么来?我的理论是“两观三性”。“两观”,一个是和谐整体观;另一个是可持续发展观,任何一个建筑,既要考虑现时需要,也要考虑今后发展的余地,为了现在把环境破坏了,就没有意义了。
“三性”,指建筑创作要体现地域性、文化性和时代性。一个建筑要做得有特色,必须跟当地文化、环境结合。岭南地区气候较热,要考虑遮阳、通风、防潮;北京干燥、寒冷,建得就比较封闭,这是最基本的概念。